陈园。

沉武院。

外面腥风血雨,屋内却是安宁静谧。

战寒征高大的身型一直守在床边,不让任何人入内打扰。

陈玉皎躺在床上,十分排斥,很不安心,睡不着。

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她装着虚弱,实则心里都是对战寒征的警惕。

很快,有一阵风吹来。

她虚弱的视线余光里,无意看到后窗外远处的山亭中、似乎立了抹银白色的身影。

长天冷月之下,那身型尊贵、沉稳,给人以安全感。

是她的大师兄赢长屹。

他会来这里,说明外面的事已得到妥善解决。

显然,他也是不放心战寒征,才会来此。

眼下无法让他离开,那个位置也足够隐秘。

有他在,陈玉皎终于缓缓放下那抹不安与戒备,渐渐沉睡。

她睡一夜,那抹身型于黑暗中屹立一夜。

曾经都是她立在无边的夜色里,无数次守盼着战寒征。

这一次,有人在守护她。

她睡得很沉。

而屋内的战寒征,那个威严而万人敬捧的男人,不时为女子擦身上盈着的薄汗。

见一向缠着他的妇人沉沉睡去,未看他半眼,他眉峰几不可见地微微皱起。

她是她,又似乎彻底变了个人。

后半夜,夜深时分。

坐于床边的战寒征才起身,他那双深邃的眼眸,首次在这幽静的闺房中缓缓游移。

古色古香的空间宽敞空旷,四处低垂的纱幔,是浅金色上等丝绸,薄如蝉翼。

珠帘为一粒粒盈透冰清的玉石翡翠所制,清冷淡雅。

她的金贵,似乎不是一个阶级。

四处又布置着极简花瓶,插着清新的花,金贵中无庸俗之感,反倒清净、淡雅。

右侧有整面书墙,陈设满竹简。

原木色的长桌静置,其上还有翻开未合拢的书籍。

战寒征那抹身型不知不觉踱步过去。

垂眸间,映入眼帘的,是许多连燕凌九也未涉猎的古兵法、天文地理。

长桌角落处,一本精致的丝绸装订书籍,还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战寒征随手拿起,翻阅。

里面写着的,竟是——

行行清秀有力小字,全记录着这么多年来,陈氏对许多政事的分析。

角度全面,见解独特。

尤其是、其中还包括许多她帮战贯墨所想的治理、安民、破案等策。

原来,他父亲多年来真是靠她扶持。

他战家之人,真那般平庸。

而她,不是只会女工刺绣,家长里短。

战寒征一向冷硬的面容,难得掠起两分微惊、兴致。

他拿着那本丝绸书册翻看,不知不觉,朝阳初升,直至天明。

“咚咚。”

低沉的敲门声响起,是李穆压低却紧急的声音:

“定西王,急报。”

战寒征才从书页间回神,目光落向床上的陈玉皎。

她睡得很安宁,似乎所有的惊惧与症状已退去。

手中的书籍被放回原位,他迈步走了出去。

到兵法石阵之间,李穆禀告:

“定西王,昨夜老爷被处宫刑、黥面,还将流放巴蜀,终身为奴!”

如此严重之事,昨夜就该禀告,却拖至现在……

战寒征长眉明显皱了皱,到底有几分情绪腾起。

不过片刻,他又沉眸,“罪有应得,不足惜。”

“还有一事……”李穆嗓音凝重:

“老爷的真实面目与世人所见大相径庭,致使流言四起;人人皆言他道貌岸然,已经牵连到战家所有人的名誉。

甚至今日早市,几乎满城风雨。皆言我们战家并不是真正想弥补,而是想压榨夫人……”

这已经事关整个战家的声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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