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虎山上，那座龙玄下山之后就无人来过的小屋旁，今日突然出现一个佝偻老者。
老者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前，看着里面明明无人打扫却依旧如新的庭院微笑，突然自语一般的开口道。
“既然都回来了，为什么连自己住处都不愿进来了？”
伴随着话音落下，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这才缓缓出现，眼神有些闪躲，似乎并不想和老者见面。
“见过掌教师兄。”
赵空明听着这仅是礼节的话语轻笑一下，没有说什么。
两人其实并非一个辈分，姬瑶光的师父其实是龙虎山上一个并不算多出众的弟子，其巅峰境界也仅在元婴，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仙逝。
不过如今姬瑶光已经是四大天师之一，按照龙虎山的规矩，她叫赵空明一声掌教师兄并没有错。
“屋子可还算亮洁？”
赵空明看着小屋轻声开口道。
姬瑶光看了一眼后道：“多谢师兄派人专门照料。”
赵空明轻笑一下，并未点破龙玄照料此地并非他的意思，甚至于他都没想提及龙玄，再度转口道。
“明明那么不愿意见我，为何回来了？”
“因为京城有更不相见的人。”
姬瑶光也是直言不讳的开口道。
“你那个出身皇家的弟子？”
姬瑶光摇了摇头：“不是她，是她看中的一个家伙。”
“哦？他不是当今天子的宝贝了，陛下会容许他随意喜欢别人。”
“所以才麻烦，而且那个家伙……”
“是个很出众的家伙？”
姬瑶光略微思索了一番，最终还是道：“不输龙玄。”
“哦？这个评价是不是太高了一点？”
龙玄是什么何等天赋，赵空明比天下人都更清楚，即便是叶家的叶青瓷他也不认为能够真正当得上这个评价。
姬瑶光知道赵空明是如何想的，开口道：“是龙玄在掌教师兄心里的天赋太高了。”
“再高，他都当得起，因为他是龙玄啊。”
姬瑶光微微转头懒得和赵空明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下去，只是道：“总之是个天赋不错的家伙，而且我那弟子性子又执拗，我还不好直接动手，这会不走，估计人家要上门来问我了。”
苏乘羽侥幸在围杀中活了下来，姬瑶光虽然在正常围杀之中置身事外，但总归也是默许了一切发生的人之一，而且是乐意见到苏乘羽身死在围杀中的人。
她不想与苏乘羽正面相见，所以便暂时离开了京城，她知道苏乘羽不会在京城内留太久了。
“难得看到你这副模样也是有趣，不过既然你不想说，那便不说吧。”
看到赵空明总算松口，姬瑶光内心松了一口气，这才问道。
“掌教师兄，主动来找我有何事？”
姬瑶光回山，瞒得住别人，自然是瞒不住赵空明，只不过她不明白自家掌教师兄为何会主动前来看自己。
按礼数，明日她本来也就应该回去祖师堂上香，两人自然就能相见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，想找人说说话。你知道的，赵丹坪那个家伙，我找他，他只想要和我论道。赵还真更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。”
“师兄！你是龙虎山大天师，是我们龙虎山的掌教，注意言辞。”
姬瑶光微微嗔怒开口。
赵空明叹一口气道：“仙人也是人啊，在那些小辈面前要撑着个脸就罢了，你也容不下师兄吗？”
“我也曾经是师兄的小辈。”
看着姬瑶光认真的模样，赵空明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像个孤单老头一样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屋子外头，突然不说话了。
山还是龙虎山的山，水还是龙虎山的水，他们依旧是赵空明最初修道时的那个模样，可赵空明已经不是当年刚刚修道的小道童了。
察觉到赵空明异样的情绪，姬瑶光眨了眨眼睛道：“掌教师兄，出什么事了嘛？”
“苍青走了。”
突然的话语让姬瑶光也是愣在了原地，她虽然没有和苍青真人交手过，但她很清楚那是一位真正站在登天境的道门地仙。
单论道法，即便是自己也绝对无法与这位自己初修道之时，就在世间顶峰的前辈相提并论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，世人都知道，清城派本就势弱，这些年几乎都是靠苍青真人一人支撑下来，如今苍青真人离世……
“那清城派那边？”
“你担心这个干嘛？陛下不是一直希望你尽快出手，将龙虎山变成唯一的道门正宗吗？”
姬瑶光沉默不语，她虽然是当朝国师，但她很明白这种涸泽而渔的办法绝对不是将道门发扬的最好的办法，所以一拖再拖，不过当下有此一问，却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情……
突然想到了什么的赵空明突然抬头，看向姬瑶光道：“是担心在清城派的你姬家那个小丫头？”
姬瑶光迟疑了片刻，然后还是点了点头。
姬玉竹虽然与她并无来往，甚至姬玉竹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关注着她。
但实际上，古族出身的她能够加入清城派，其中正是姬瑶光的授意。
当然这件事情，是他拜托赵空明做的。
“放心吧，苍青自然甘心赴死，自然已经安排好了清城派的后路。如今的清城派，已经有了新的顶梁柱。”
“苏乘羽？”
姬瑶光脑海之中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这个名字。
赵空明笑了一下，然后看了一眼姬瑶光道：“他在青城派最多成为，你与我们龙虎山一样的角色，何德何能担得起整个清城？”
“那会是谁？”
姬瑶光不理解地说道。
赵空明摇了摇头，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。
儿孙自有儿孙福，这些道门后辈，于他而言也就是这样的角色。
更何况龙虎山如今已经有了一个龙玄，他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。
他与苍青一生既是朋友，又是对手，而如今没有顾虑的苍青已经走出了他的最后一步，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。
“苍青啊，你这一步落子未来，让我如何招架得住啊。”
对手一步走的无比巧妙，而赵空明，也同样不想输。
赵空明的脑海之中第一个浮现的自然是恐龙选，不过随即他又察觉到似乎并不太够，然后目光微微转移落在了姬瑶光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