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刘封如此判断,关平和魏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关平想了想,说道:“既是曹操大军,不寻思南下汉中,为何来打我们这边?”
魏延却说道:“汉阳乃凉州重郡,若弃我们而攻汉中,曹军便如棘在背,始终不得施展。如今主公新得汉中不久,不宜出兵北上,当取守势,曹操便借此先除我们,才可心无旁骛专心攻打汉中。”
刘封点点头,单论武功高低,魏延虽强但也未必胜过关平太多,但提起对战局的分析,关平差的可就多了。
不过相比魏延,关平也年轻得多,可塑性也更强。
魏延的话让他陷入沉思,关平想了一会:“若我们拖住曹操大军,便可为伯父争取更多时间,而曹操置皇帝于洛阳,自身却久于汉中征伐,久而久之身后必乱,就算不乱他也不会放心,到时候自己就退兵了……”
魏延对关平的分析也表示赞赏:“是啊,如果我们能在此撑过一年,曹操大军便拖不起了。”
在两人讨论之时,刘封一直没说话,他觉得两人说的都对,又都不对!
曹操不是一般人,他每战虽有长远攻略,但所遇战局瞬息万变,肯定不会因循守旧,固步自封。
他会根据时局做出敌方意想不到的决策,以求胜机。
但曹操也不是没有弱点,否则也就不会被于濮阳被吕布打得灰头土脸,于潼关被马超打得割须弃袍了。
而现在,他所在的汉阳郡,乃河西走廊起点,若西取陇西,北取安定,便可断了长安和凉州大部分区域的直接联系,再想运马,便要从北地过三辅,从并州绕一大圈回到长安了。
曹操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!
所以汉阳之地,他必重夺之!
那么冷静下来想想,如何能阻止曹操夺城?
据险而守?
长久的拉锯战不可避免。
恶心对方,也恶心自己!
再想想,曹操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?
刘封仔细思索了半晌,想从细枝末节找到答案,但却没有找到最适合的结果。
他开始推翻之前的假设,他发现有时候往往思考得越多,却会让自己陷入逻辑的陷阱。
而再想想吕布与马超胜曹操的案例,往往越简单的计谋,对于曹操这种生性多疑的谋略家来说,也就越奏效!
“出城,迎敌!”刘封给出了这样的决策。
关平和魏延都是一愣,魏延抱拳道:“大公子,既是曹操先头部队,定然来势正强,我军出城与其硬碰之,怕是不妥?”
刘封笑了笑,看着魏延,心道那个能提出子午谷奇谋的魏文长,竟然认为自己的计策不妥:“怎么,魏文长也谨慎起来了?”
魏延说道:“大公子,公子此行非用计也,曹军人多,我们人少,如此硬战,互相减员,怕是于我们不利!若公子执意如此,可使魏延为先锋,突袭此先头部队!”
刘封笑了笑:“文长,你只道我此行出现就是为了和他硬拼?”
魏延一怔,给出一个“难道不是”的疑惑眼神?
“既是曹操先头部队,乃为曹操争取扎营时间,然而其人数不会太多,若能一举将其击溃,或将其尽歼,曹操必无法安稳扎营,而此时曹操又会做什么呢?”
刘封把问题抛出来,关平接住了:“曹操必军心大乱,我军夜袭曹营便可大胜之?”
刘封摇了摇头:“我若是曹操,即便军士走了几百里的路刚到扎营点,即便忙了一天累得喘不过来气,即便军士心中有怨,也要置一座空营,并重赏一支部队,使其夜伏于帐下,以防备敌军劫营。”
此话一出,关平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那……那我们又当如何?”
刘封笑了笑:“到时候,我们便遣一支部队,佯做劫营,于曹营前喊杀却不入营,几次之后,但见曹军有拔营之举,立刻攻其左右两翼……”
魏延和关平对视一眼,都深深的点点头。
……
此时此刻,威风凛凛的曹洪正带五千铁甲大军往西而去,他们走得不快不慢,因要保证充足的体力,以应对随时出现的敌军。
而远处,忽见一股部队,赤土色的旌旗上,写着一个硕大的“刘”字!
曹洪有点纳闷,魏公不是说了嘛,此行之敌十有八九会是马超,这“刘”字又是谁的部队?
刘备?
又或是刘封?
不会吧……
当即命部队停下,做好备战之势!
却见对方部队不过五百人上下,为首一人骑着白马,银盔银甲,手执长枪,端的是英姿飒爽,威风凛凛!
看起来还有点面熟!
“来将何人?”
“昔日铜雀台共赴佳宴,这还没过两年,将军便不认得在下了吗?”
说到这,那将遥遥的一拱手:“在下刘封,见过曹将军!”
曹洪方才想起正是铜雀台三弓射一箭的青年将军,刘封刘忠嗣!
曹洪登时大惊,赶忙勒马退后两步:“哦,原来是贤侄啊,何故在此?!”
他嘴上寒暄,心里却在盘算,自己的部队是其十倍,若真强攻,能否全歼刘封部?
只可惜,现在两军相距一百五十余步,若真交战,刘封不敌必然逃之!
正这时,刘封说道:“我在此等候将军,请将军劝劝丞相,不要再西进了,否则刘封必然全歼曹军以及尔等部众!”
曹洪心道:如此大张旗鼓的吹牛皮也是够可以的了。
你五百人怎么全歼我五千人部队?再说了,就算全歼我部众,你又怎么能歼灭身后几十万的魏公大军呢?
开玩笑呢!
现在,曹洪心里想的事只有一件,那就是如何生擒刘封!
若能生擒刘封,或者阵斩刘封,他恐超过曹仁和两夏侯的地位,成为宗族八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!
如今夏侯渊既被生擒,没准这北方军区司令员的身份也是自己的了。
他以正常的声音安排部下:“令三营,五营,七营进入南边丛林,令二营,四营,六营进入北边丛林,皆暗中向西,待战斗既发,截住刘封退路!其余部队,随我缓近刘封!”
“喏……”
曹洪颇为真诚道:“贤侄你可知道,自你走后,魏公无时无刻不思念于你!公子身负大才,却为螟蛉之子,今后刘备的大位终究不属于你,反而身处嫌疑之地,却有性命之忧啊!何不投我军来,魏公甚爱公子,定善待公子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