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筝将银票塞进了他的怀中:“叫你拿着便拿着,往后咱们赚银子的机会多的是。”
虽说她是爱财没错,可如今县衙正是用钱之际,她本就是靠着县令的名头才得了这赔礼,若是将这些财物直接据为己有,她自己晚上都睡不着觉。
更何况她赚钱的法子还多着,若是光拘泥于这三千两,那也太没劲了。
随后她又带着许主簿开始清点方家送来的物品,光质量上乘的布匹便有几十匹,米面粮油茶叶酒水若干。
她不禁咂舌:“这方家当真是富的流油,那日方子彦在大街上叫着他方家比我整个同安县还有钱,我还不信。”
许主簿将那些物品一一提笔计入账册,低头说道:“他说的应当是真的,不仅是泉阳县,这周边各县的生意他方家都有涉足。”
当真是比不得,沈筝赶紧调整了一下心态。
如今她同安县也算是在向上发展,虽然进程缓慢,但一步一个脚印,总会有让他人艳羡的那一天。
......
往后的一个月里,沈筝与李宏茂每隔一日便换一次班,为各村的村民办理粮票。
许主簿倒是没人与他换班,瞧着人都消瘦了一些。
沈筝隔几日便会去挖渠点查看进度,顺便将后几日劳工的工钱带上交给里正,让他们代为发放。
劳工们每日收工都能领到当日的薪酬,自是每日都干劲满满。
伤养得差不多的刘龅牙也加入了挖渠队伍,虽有他的吃食,但比起劳工们的标准差得不是一星半点,公厨还得单独准备他的那份,劳工们虽并未欺辱殴打他,却也及不待见他。
如今挖渠已经进入了尾期,他们将清远村这剩下的最后一截挖完便能正式完工,估摸着只需要三日左右。
同安县的清远村与泉阳县的林木村所相邻,按照沈筝绘制的地图,这最后一截便是从两村交界处直至起始那条大河的下游。
虽说是在两村交界处开挖,但按照系统提供的高精地图来看,他们并未越界,只是那渠道离林木村较近。
谁知今日,两边便起了冲突。
“同安县的!这是我们泉阳县的地界,谁准你们动土的!”
泉阳县林木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盯着同安县的劳工,那眼神似是要把他们都吃下去一般。
同安县的劳工们见他们那般肯定,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求助似的看着清远村的张里正。
张里正心中也没底,拿着手中的地图瞧了又瞧,才确定他们确实是没有越界。
他抬手将手中的地图递给了林木村的于里正,态度极好地开口:
“于里正,您看这地图,这小土坡在我同安县境内,而我们也并未越过这土坡,你们应当是误会了啊。”
他面前的于里正穿着干净的细麻衣服,而他身上粗布麻衣已经洗得发白,对比之下,让张里正一开始气势便矮了一截。
林木村的于里正抬手便将他手中的地图挥开,态度极为倨傲地说道:
“谁知道你们这是从哪本乡野话本上拓下来的地图,我说越界了,那你们便是越界了!”
此话惹怒了同安县的众人,他们都知道那挖渠图是县令大人亲手绘制,而如今竟被泉阳县的一名里正如此羞辱。
赵土与赵水年少气盛,听到县令大人受辱更是忍不了分毫,他们将手中的扁担举起直指于里正面门!
“你算什么东西,敢如此诋毁我同安县县令大人!”
“你!”于里正听见这地图是同安县县令绘制的,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被两名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,更让他怒火中烧。
他指着赵土与赵水开口:“将这两名没教养的小子给我绑起来,我倒要替你们县令好好教训教训你们!”
站在他身后的林木村村民立即走了上来,朝赵土与赵水二人步步紧逼。
同安县的劳工也围了上来,作保护姿态挡在了赵土与赵水面前。
“这是我同安县的地界!你们休想欺负我们同安县的人!”
被众人挡在身后的赵土与赵水心中感动不已,他们只是初入同安县,便能得大家如此庇护。
但他二人不想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众人身后,便铆足了劲想往挤到前头去。
奈何前面的人墙太厚,他们只能在后面听见双方对峙的声音。
只听于里正冷笑一声:“我今日便要让你们好好看看,我能不能动得了这俩小子!让你们那县令准备来我泉阳县县衙赎人吧!”
他敢这么说,自是有他的底气,他乃是泉阳县主簿的表亲舅舅,自认为在泉阳县衙,还是有两分话语权。
毕竟县令大人日理万机,这种小事儿不会亲自处理。
并且他泉阳县比同安县富了不知多少倍,在他看来同安县的人再怎么努力,也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。
更何况现在那女县令又不在,他先将人绑了去,她能作何?还不是得乖乖来赎人。
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,同安县众人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:
“本官竟是不知,这位里正大人是何方神圣,竟能指使得动本官了?”
“县令大人来了!”同安县的县民们一下便听出了沈筝的声音,他们面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神情。
县令大人在,众人便是有了主心骨,自是不怕他们泉阳县之人。
他们给沈筝让出了一条道,她面色沉静,缓步走来,站在了同安县众人前面。
她今日本想着来看看挖渠最后的进度,却没想到泉阳人之人给她唱了场好戏,她在人群后面站了有段时间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林木村的于里正一看见沈筝,便在心中暗骂她今日好巧不巧还真来了,这让他如何下得来台。
但他脸上瞬间挂起了笑:“县令大人,小人是泉阳县林木村的里正,县衙主簿是小人的亲外甥。”
他此时自报家门,便是想让沈筝看在他外甥的面子上,将此事揭过去。
沈筝心中轻笑,心中明了他的意思,可她会让他如愿?
她笑着开口,笑意却不达眼底:
“这位主簿舅舅说我同安县挖渠挖到您地界里了,与本官绘制的地图当真是有些出入,不如叫您外甥当面来与本官掰扯掰扯,本官今日就在这等着他。”
于里正额间瞬间起了薄汗,这女人倒是个难缠的,丝毫面子都不给。
他今日若是能先将人绑回去,自然是能占上风,可如今她先出现了,开口便是让他外甥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