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王政微微皱眉,似是想起何事,沉声说道:“将军可是受了重创,此刻尚在家中休养,所以未能动身进宫?!”
亲卫摇了摇头,结结巴巴说道:“回,回大王,不是,不是如此。”
秦王政神情微沉,一旁老将王翦见此,赶忙厉声催促说道:“那是因何,还不快说?!”
亲卫深吸一口气,强忍心中惶恐,将头深深埋于地面,咬牙说道:“将军突围之后,因惧怕此次战败,会被大王严惩,随于中途变道,率领其余人等,至东向而行,投于,投于燕国去了。”
此话一出,满厅皆惊。
接着便是一阵诡异而又漫长的寂静。
秦王政面色瞬时无比铁青,双目阴沉如水,藏于衣袖中的双手,死死攥紧,身躯亦微微颤抖,心中已然暴怒无比。
大将桓翼投敌,比之三十万将士全数战死一事,更加让他难以接受。
左下手李斯见此,赶忙侧过身子,俯首于地,行一大礼,高呼说道:“请大王息怒,已身体为重!”
一众文官齐齐大拜,高声喝道:“请大王息怒!”
而右首位的老将王翦,则是直接单膝跪地,满脸郑重之色,抱拳说道:“臣愿率兵十万,杀入燕国,不取狗贼桓翼首级,誓不归秦!”
“请大王恩准!”
武将序列亦在厅中跪成一列,齐声高呼,请命一战。
“呼~~~!”
秦王政重重呼出一口长气,似要将胸内怒火吐出,闭起双目,抬手说道:“此刻我秦国刚遇大败,应以稳定军心,为首要之事,请战之言,亦不必再提。”
一众朝臣齐齐垂下头颅,高声应喝。
“喏!”
秦王政扶着桌案起身,在高台之上徘徊踱步,仰首叹息,沉声说道:“寡人虽非兵家学者,但也知胜败之事,亦如天无长晴,水无常形,不可一概而论。”
“白老将军,纵横一生,坑杀百万敌军,六国闻之丧胆,然最后却亦同样败于奸臣之手,被逼自刎而终。”
“为军者,败则败矣,只需痛定思痛,复战再胜即可!”
说罢,秦王政双目之中,瞬时闪过一道寒光,面色冰冷,凝声说道:“然则败军之将,寡人可予以谅解,但背国之举,却为我大秦所不容!”
“来人,传寡人令!”
“喏!”
身旁宦官躬身一礼,接着赶忙跪在地上,取出传令锦娟,持笔沾染墨汁,等待书写。
秦王政走至台下,目光扫过厅内众臣,所过之处,未有一人敢与他对视片刻。
随即负手立于厅中,望着门外风景,面无表情,冷声喝道:“罪将桓翼,身为一军之首,却未谨言慎行,骄纵自满,未思报国,因其一人指挥不当,落入敌国陷阱,致使我大秦三十万将士,尽皆阵亡。”
“后更不思罪己,背于寡人厚望,叛国而逃!”
“此罪不容分辩,不可饶恕,按以秦律,叛国,不职,失责,不查,不敬,杀人,六罚共处!”
“着九卿廷尉严查,株连桓氏宗姓全族,五服之内,男丁尽数腰斩弃市,女子则统统赐予蛮种为奴,其所居之地,纵横百丈共住者,亦一并罪以枭首!”
“而桓翼者,则传于天下六国,凡能取其首级之人,尽赏金千斤,食邑万户,可近殿前十步!”
“喏!”
宦官埋头快速书写,亦不忘赶忙应喝出声。
秦王政再次迈步,在厅中踱走,默然片刻后,甩起衣袖,继续说道:“桓翼从者,虽无首恶,但亦犯失察,不报之错。”
“然念在其等,皆尽殉国而亡,便亦不再罪责旁人,抹其一切封赏,功过相抵,以为万万秦人警示!”
何为从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