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至此处,秦王政稍稍一顿,侧目而望,一字一句道:“便与其言之,休养三月,可曾知错?!”
“若其言错,便将之带入宫中,见于我等!”
“喏!”
角落宦官得令,躬身一礼,随即快步跑出,朝着宫外廷尉署狱,疾速而行。
秦王政下得君令之后,便亦再度坐下,端起茶盏,小口轻酌。
右侧,武职行列,一众将领重重松了口气,互视一眼,喜形于色。
而与之相对的,左侧文官集团,除了李斯之外,尽皆默默垂首,面色阴沉,愁眉不展。
三月攻坚,鬼士仍被放出,如此功亏一篑,他等如何能够甘心?!
一时之间,议事厅中。
君臣皆为无言,静静等候鬼士前来。
然则一个时辰过后,人是来矣,但却只有宦官一者。
见此,文官满脸诧异,武将心中惴惴。
秦王政更为瞬时满面阴沉,重重一击桌案,怒声喝道:“寡人让你前去带人,为何只有你一者前来,鬼士何在?!校尉明克敌何往?!”
“噗通!”
宦官重重跪下,满头大汗,亦不知是累是吓,俯首垂于地面,惶然说道:“奴婢有罪,请大王饶恕!”
秦王政还待发火,而此时李斯却若有所想,起身出列,拱手说道:“大王息怒,且听他如何而言!”
“哼!”
秦王政冷哼一声,用力一甩衣袖,冷然说道:“速速道来,否则小心尔之项上狗头!”
“喏!”
宦官再次重重一礼,随对李斯投去一抹感谢神色,接着一五一十说道:“奴婢确是已至廷尉署狱,狱中狱掾,亦可作证。”
“然则奴婢将大王原话,问询于鬼士大人之后,大人却只回了奴婢四字。”
王翦深深皱眉,一步上前,急声问道:“何字?快说!”
“这……”
宦官望向高台之上,秦王嬴政之处,呐呐未敢开口。
秦王政深吸一口气,强压心中怒火,沉声说道:“说,不管何言,官人皆恕尔无罪!”
“喏!”
宦官眼神游离,硬着头皮,小心翼翼说道:“鬼士言之,某亦何错?!”
此言一出,满厅瞬时皆惊!
下一刻。
“轰!”
秦王政一脚踹倒桌案,面色阴森,环视众臣一周,咬牙喝道:“他敢言之无错?!他亦竟敢言之无错?!”
“此子携功而骄,强迫寡人出兵,他若可言无错,难道错的还是寡人不成?!”
王翦闭目,长长叹息一声,无力拜倒,颓然说道:“大王息怒!”
众臣尽数,齐齐俯身行礼。
武将抱拳高喝:“大王息怒,保重圣体!”
文臣拱手谏言:“此子目无君上,亦该枭首而亡!”
若是以往,此三月之间。
有文官如此上言,秦王政要么无视,要么便亦直接出声呵斥。
而此一回,其却有些怒火重头,亦将文官之言,听入耳中。
下首主位李斯,深知秦王脾性,见其此刻面色,便知时机已到。
赶忙起身,上前数步,立于高台之下,拱手郑重而道:“启禀大王,鬼士虽为神勇,然则如此猛将,却不可为大王所驱使,如此,留之何用?!”
“轰!”
此言一出,便是战车滚滚,响彻朝堂。
王翦怒目而视,有心辩驳,但至最后,亦只可叹息一声,摇头无言。
明克敌如此宁折不弯,连一声倒错,亦不可认,却以为之奈何?
秦王政深吸一口气,微闭双目,片刻后骤然睁开,冰寒神色,一闪而逝。
冷声说道:“既寡人之臣子,一心求死,寡人亦如何能不,成全于他?!”
“传寡人令!”
秦王政面色阴沉,双目中杀机涌动,一甩衣袖,冷然喝道:“校尉明克敌,不思君恩,恃宠而骄,不尊君王,不敬寡人!”
“现处以其枭首之罪,十日后置于咸阳市集而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