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怨又如何,不冤又如何?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,也是最有可能发现那人成道途径的路子,那人有多强,师叔你心中一清二楚!”
“我舍出此身,以证古法,为的可不就是宗门道统长青?我已经摸索些门道了,师叔你也别急着动手,现在镇杀我,未免太早了些!”
“再给我几十年,我必彻悟香火古法,届时碧幽宫,未必不能像今日的灵宝宗,一样成为镇域大宗!凡人蝼蚁有句话说得好,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,师叔你的目光,得放长远一些……”
站着的那道身影,臂弯处的拂尘轻动数次,最后却是终于安稳默然。
他举目望了望此间弥漫的浓郁香火气息,还有四壁层层叠叠的古老镇文,便是叹息一声,转身往来时的通道走去。
“承渊,你好自为之……”
道人离去后。
石窟尽头,那盘坐着的身影,缓缓抬头,那张英俊而微微扭曲的脸庞,在香火气息中露出深邃的诡笑。
“那人,飞升好啊,早走走好!他走了,我便当是凡世最后一个香火成道之人,注定要横压下一个世代……”
……
灵宝宗,青云府。
李青云静坐,煮泉沏茶,脸上漠然,眼神孤冷,身上“锐意”割虚,隐隐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感觉。
斩尽了七情六欲,一颗道心近乎恒定,他的神态气息,便越发趋向于虚天之上的存在。
内心那股催促他“飞升”的诡异念叨,日益严重。
他虽然不时强行镇压,但频次一多起来,还是些许地“感染”了他。
这红尘万丈,他便是越发觉得坐不住了。
“不过,贫道还有些事,没有完成……”
他的神秘魂尸,没有完全活化。
他希望踏入通神层次的时间、因果、命运等大道,也还未显化出来。
脑海中的神秘道像,暗示这几条大道,要在虚天之上证得。
接下来的最后两三年,他还有个疯狂的想法,想要尝试一二。
“凡世十九国,都有如同腐地塔、幽疆庙一般的禁忌之地,它们能恒存于凡世,必定藏着什么万古的隐秘。我飞升之前,不去探索一番,便终究不放心,也不死心……”
就在这时,李青云手中杯盏忽地一滞。
道心早已通灵,但凡涉及他的诸般,干扰较大的,他都会有感应。
于是,他掐指略微一算,脸上便露出一丝讶异。
“那袁霁华不是早已堕诡消亡么,竟还能显世?这是,有人看贫道不顺眼,暗中搅局吧!借由因果循环,故作高深,在贫道眼里,却依然是个笑话……”
他便再次细细推算,片刻后,冷俊的脸上,便是有些意味深远。
“还真走了歪门邪道!罢了,留着你,作为灵宝宗下一位真君的明道资粮吧!”
紧接着,李青云一缕法念,裹着一物,飞出青云府。
“妙璇,去幽京一趟,斩了那活诡!不,带这盏容诡灯,收容吧……”
此灯乃是碧幽宫之物,因为拘禁着幽疆庙的明我境诡物,便一直留在李青云这里。
现在,以此灯,收容那“袁霁华”,再合适不过。
“有人既然想跟贫道玩因果循环,那便给你们留个悬念,贫道飞升之后,还有莫大的惊喜等着你们!”
到了李青云这等坐等飞升的境界,幽京区区活诡,根本不会放在眼里,也不屑亲手灭之。
什么档次什么身份,一旧日堕诡之人,也值得贫道动手!
真要斩之,他动都不用动,一念斩过去便是。
“妙璇,谨遵法旨!”
只见,一道天门虚影闪过,白衣隐入虚空,直扑幽京而去。
须臾后,幽京后宫。
那“袁霁华”正幽幽笑着,肆意收割那些太监宫女的生魂血肉,身上的诡气越发阴厉。
但她未免有些失望。
“这些两脚羊竟被调教得这么好,没有一个人,敢喊出朕的真实身份么!”
身为活诡,“道行”恐怖的同时,也会某种限制,在束缚她。
比如,不得“公然”逼迫凡人,喊出她的诡物身份……
她只有通过诡物的恐怖手段,吓破两脚羊们的胆魄,喊出她的真实。
可能是“月皇”夜月,平常调教后宫有道,“袁霁华”一路行凶,大闹邪祟,那些太监宫女与妃子无比恐惧,却也没有喊出“诡物”二字。
“你就是太子?为何见朕不拜,不喊上一声父皇?”
此时,“袁霁华”来到东宫,正肆意地看向跪在地上,丝毫不敢抬头的太子刘冯,煞有其事地逼问太子为何不敬不孝。
“儿臣、儿臣……”
太子刘冯身体抖如筛糠,嘴舌犹如冰冻住般,说不利索。
“罢了,你若不孝,便是该死!你若真的敬孝,那便与朕融于一体,把生魂交给朕吧!”
“袁霁华”的话,没有给太子刘冯任何活路。
生死面前,刘冯终于鼓起勇气,猛地抬头,惊恐地看着龙袍中的曼妙身影,大声喊出:“你就是诡啊……”
“袁霁华”脸上,终于露出得意的诡笑,缓缓张开了修长的双臂。
很好,这幽京数百万血食,都归朕了!
她身上,那无尽的阴气,迫不及待地要释放出来,收割全城百姓的生魂血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