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青钰以为梅年雪面对这样的言语,会自卑地低下头,或者是局促的捏衣角。
但是她都没有。
她坦然地坐在那,面上挂着淡淡笑意。
至少基本的礼仪她维持住了,不问她话,她也不着急辩驳。
他望向梅年雪,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,声音知足,“年雪很好。”
骆爷爷闻言,唇上扬,频频点头。
他就说这小子不可能会这么不绅士,进来也不管管年雪。
原来,是想看看年雪如何应对这沉不住气的婆婆。
四两拨千斤,很好,他也觉得很好。
梅年雪如此坦荡直白,加上儿子的态度,倒让陈佳敏不知如何是好,脸上一下挂不住了。
孤女一个,儿子都觉得好。
老公骆知礼也一言不发,她烦躁更甚,径直起身离开了客厅。
三言两语,梅年雪已将陈佳敏的性格摸透。
说好听点是直爽、单纯。
高傲如陈佳敏,一看就是家里人都很宠爱她,有丈夫为她撑腰,还有两个儿子。
虽已经是现代社会,但越是传承世家,对于这些规矩和祖传制度更是看重。
两个优秀的儿子,这在世家大族里,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。
她说话自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,从来不顾及他人之感受。
这样的人只要笑着应对,不要和她唱反调,也不必在意她的话就好。
短短的几句对话,她已经想好如何与婆婆相处。
生命的本能,就是活下去。
看着陈佳敏的背影,梅年雪突然明白骆爷爷为何会选她了。
她虽出身低微,但有自己的远见,活得清醒。
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看得淡,且能轻松应对。
面对不实的指控,她也不去做无谓的解释,浪费时间。
梅年雪心中想明白了这些,再有骆青钰的一句‘年雪很好’,她的心底也生出点点自信。
不管骆家如何,骆爷爷看上的是她这个人,她做好自己就可,她无需改变什么。
“神仙姐姐。”多乐欢呼着扑进梅年雪的怀里。
多乐冲得太快,又是快40斤的重量,直接将她扑倒在了沙发靠背上。
“我好想你啊。”
多乐可不管这些,小手搂着她的脖子抱得紧紧的。
小小的孩儿也不管神仙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,拉着她就要去院子里玩玩具。
“多乐,你......”
郑瑶提着多乐的书包进来,见梅年雪坐在客厅,一时顿住。
“年雪,你......”郑瑶看看梅年雪又看看骆青钰,立即明白了,
“二爷,你瞒这么好,是怕我欺负她不成?”
骆青钰半开玩笑道:“这话是嫂子说的。”
“你,我还不知道。”郑瑶一眼看破,“不就是怕我经常找年雪玩,抢了你的人。”
骆青钰挑眉,未再言语。
多乐拖着梅年雪,口中不停的喊着,“神仙姐姐,我们出去玩,神仙姐姐,出去玩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梅年雪应着,跟着他向外走。
“你小子。”郑瑶一双白皙的手按在多乐的头上,“先把老师安排的手工作业做了再玩。”
“对对对~”多乐这才想起今天的作业,“神仙姐姐,你捏的泥巴最好,你和我一起做。”
多乐去博物馆的时候,最喜欢在她的工作间,玩她修复文物剩下的那些边角料。
她工作不忙的时候,也会带着多乐一起玩。
“怎的?”郑瑶一听,不乐意了,“这是嫌弃你妈妈我手工不好呗。”
多乐摆了个鬼脸,“妈妈的太丑了。”
在骆家一众人的笑脸中,多乐接过爸爸骆行川手里新买的橡皮泥,在大理石茶几上打开。
骆行川诧异地看着梅年雪,问郑瑶,“这是?”
“二爷媳妇。”
“妙啊。”骆行川大掌一拍,“缘分这东西,真是妙。”
“果真是缘分。”郑瑶赞成,“不过还是爷爷厉害,直接让他们领结婚证,一步到位。”
骆爷爷一听,也是相当高兴的,“姜还是老的辣。”
“叫大哥就成。”骆青钰开口告诉梅年雪。
梅年雪恭敬的喊了声,“大哥。”
又看向郑瑶,“嫂子。”
两人应着,郑瑶笑得开怀,她是真开心啊。
“好了,快救救我吧,多乐老师说要做熊猫主题的手工,还要立体的,我哪儿做得好啊。”
有梅年雪在,多乐的手工不拿奖都难。
梅年雪小心观察着郑瑶的脸,见她注意力都在多乐的手工作业上,也微微放心了些。
一家人都宠爱多乐,连一向不多言的骆知礼也帮着开橡皮泥盒子。
大理石茶几的面积有限,不知不觉间,梅年雪被挤到了骆青钰身边。
为方便做手工,她直接蹲了下来。
“坐这个。”
骆青钰长手一伸,拿了个矮凳放在两腿间,示意梅年雪坐下。
见小小的多乐被她和郑瑶挤得手都放不开,她也没多想,直接坐到小凳上。
就这样,在骆家老宅客厅里。
晚饭开饭前,家里除了陈佳敏,所有人都围着茶几在搓橡皮泥。
“我用绿色的橡皮泥做竹子。”骆知礼道。
骆爷爷:“我压竹叶。”
“我做小花吧。”郑瑶做了一年多的手工,只有花还做得好看。
“我做一条溪流。”已经在商场厮杀了一天的骆行川,当然是要捡最简单的任务做。
“那我和神仙姐姐搓熊猫。”这么多人一起玩橡皮泥,多乐很是开心。
梅年雪的手灵巧,做出来的熊猫惟妙惟肖。
“这个放熊猫手上。”骆青钰递了个绿色条形的东西到梅年雪面前。
“这是什么?”梅年雪不解的仰头问骆青钰。
“竹子。”
“哈哈哈~小叔叔你的竹子一点都不像。”多乐无情地嘲笑。
骆青钰挑眉,“怎么会?不都是绿色的,我看很像。”
梅年雪笑意盈盈,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。
她拿起骆青钰给的橡皮泥,随意捏一捏,指甲戳一戳,一根翠绿的竹子就好了。
“小叔叔,这才是竹子。”多乐兴奋地指给骆青钰看。
骆知礼闻言,看向梅年雪手中的竹子,再看看自己手里的,默默将它搓成一团,准备重新做。
骆爷爷看了,脸上慈爱,低声吩咐道:“知礼,去哄哄佳敏,该出来吃饭了。”
陈佳敏进了二楼的房间,一直都没有人来寻她。
连大儿子大儿媳回来都没有注意她不在,不久就听见楼下传来笑声。
她轻轻拉开房门,轻脚行至二楼栏杆处,看向客厅,才发现家里所有人都围着茶几在玩橡皮泥。
没有一个人想起她不在。
陈佳敏咬着牙,气得手抖。
回到房间,气愤地一脚踢在床脚上,却不慎撞疼了脚趾。
连一个床脚都欺负她。
委屈、不甘涌上心头。
可她也只有默默地流泪。
骆知礼推开房间门,一脸笑意,“老婆,吃饭了。”
“哼~”陈佳敏娇嗔,看了男人一眼,生气地转身。
“好啦,不生气了,不然脸上的皮肤会松弛哦。”
听完骆知礼的话,陈佳敏偷偷去看镜子里的美妇人。
养得极为富态的手轻抚脸颊,“你就会吓我。”
“青钰媳妇......”骆知礼在陈佳敏的身边坐下,想要开解她,却被打断。
“你都不帮我说话,你们都觉得那穷酸丫头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