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三个半小时的飞行,飞机落地岩城。
一出机舱,梅年雪就感受到了凛冽刺骨的寒风。
刚才乘务员也播报了室外温度,零下3摄氏度。
她裹紧衣服,快步向前走。
飞机滑行,她就开了手机。
骆青钰发消息说,有人会在出口等她。
果然,到了出口,就看见人群里,一个戴着帽子、围巾,捂得严实的人,举着一个写了‘年’字的牌子在等她。
梅年雪亮明小拇指上的龙腾水纹金色戒指,对方身体前倾,微微躬身,语气恭敬。
“二少奶奶好。”
梅年雪点头回应,“你好。”
“您叫我一声老高就成。”
梅年雪没有多问,骆青钰安排的人,她只管用就成。
“我们先去岩城第一人民医院。”
“请您随我来,车就在门口。”
老高给梅年雪带路,老高虽然看着50来岁,但步伐稳健,定是个稳妥可靠的人。
梅年雪坐在车的后座,看车窗外日出东方,没有一点欣赏晨曦雪景的心情。
她过来照顾大哥嫂子一家,是个轻松的活。
难的是骆青钰。
他在家既要将大哥这个接班人断腿的消息告诉三位长辈,照顾他们的情绪,还得和骆知礼一起稳住骆氏。
新年开工在即,副总裁断腿,这对于讨吉利的港南商人来说,并不是个好兆头。
骆行川断腿的消息一旦传出去,后果严重。
骆氏年前黄金事件的损失还没有挽回,这接班人就出了事故,骆氏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样的挑战。
内稳军心,外应商战,骆氏的压力不小。
但,梅年雪显然是没见过骆青钰的手段。
骆青钰这个人,越是在严峻的时候,他越是不讲情面。
梅年雪算了算时间,就算骆行川截肢手术结束,也不会立即回普通病房。
应该会先在术后观察室,等他度过麻醉期,清醒过来,才推到普通病房。
如此,梅年雪直接去了儿科。
按照郑瑶给的地址,找抢救室。
好在抢救室就在护士站对面,梅年雪还没开口麻烦护士,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拧帕子给多乐擦手心的郑瑶。
这擦手心......
也不知道郑瑶是被突然的变故搞得乱了手脚,还是她本来就不怎么会照顾孩子。
发烧物理降温,当然是擦血液循环丰富的地方。
比如前额、颈部两侧、腋窝和腹股沟。
“嫂子。”梅年雪喊郑瑶。
郑瑶缓慢抬头,目光呆滞无神,整个人憔悴不少。
在确认是她,不是幻听后,把手里的帕子一丢,踉跄着过来,身体挂在梅年雪身上就哭了出来。
“你来了,你终于来了。”
梅年雪看着床上脸蛋红红的多乐,手轻拍郑瑶的背,安抚她的情绪,也通过这种肢体接触的方式,告诉她,她在。
等郑瑶的哭声小了,她才开口,“多乐烧一晚上了?”
“是,就反复的烧,降一点又烧起来,医生现在还在查发烧的原因,我们都在等结果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梅年雪扶郑瑶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坐下,包一放,就去接着做刚才郑瑶的活,继续给多乐做物理降温。
郑瑶坐在椅子上,看着梅年雪拧了帕子,把多乐的脸、脖子都擦了一遍。
又伸手进被子里,摸了摸多乐的衣服。
“嫂子,多乐有没有换洗的贴身薄衣服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回酒店去把多乐换洗的衣服都带过来,他出汗了,衣服都得换。”
“毛孔现在是打开的状态,一漏点风,寒气入里,这病症就会加重。”
“好好好~”有了梅年雪,郑瑶好像就有了主心骨,梅年雪说什么,她就做什么,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郑瑶应着就往外走,梅年雪叫住她,又把候在门口的老高叫了进来。
请他送郑瑶回酒店,拿换洗的衣物。
衣服没有换,梅年雪也不敢掀开多乐的被子。
只能把他的双手臂、双脚露出来,给他不停地擦擦额头、手肘、膝关节的腘窝等处。
晨间护士查房,给多乐量了体温,还在40摄氏度。
梅年雪本来想问问多乐的治疗情况,见护士忙着给所有患者量生命体征、抽血,她也只有等主管医生来。
趁着这间隙,梅年雪给骆青钰打了电话,大致说了这边的情况。
知道多乐的情况,骆青钰的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,“见到大哥了吗?”
“还没来得及,我等多乐这里查完房,再去找大哥的医生。”
“行,辛苦你了。”
“你那边怎么样?”
骆青钰看着偌大的客厅,第一次觉得家里这么空。
宁静得好像要迎接一场特大的狂风骤雨。
“我在家里等爸妈和爷爷回来。”
骆青钰的声音如常,梅年雪知道他的为人,并不担心他。
只是担心爷爷的身体,在听到大哥腿断了的时候,会受不住。
“你顾及着点爷爷的身体。”
骆青钰没说好还是不好,而是说:“爷爷没有白疼你。”
梅年雪心里小小傲娇一下,“我不和你说了,给多乐拧帕子去了。”
挂断电话前,骆青钰叮嘱,“你别操心,我会安排好的,给我点时间。”
“知道。”梅年雪相信骆青钰。
郑瑶很快回来,妯娌俩一起,先把多乐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了,擦好身上,才给他套上干的衣服。
掀开被子,只给他盖了肚子。
护士说科室里的冰袋不够用,梅年雪就让老高去外面买。
老高出去一趟,就给她带回来好几个冻硬的矿泉水瓶和几块干毛巾。
老高倒是蛮细心周到的。
等到早上八点半,医生查房的时候,多乐的体温已经降到38.5摄氏度,脸也没那么红了。
梅年雪和主管医生及儿科主任交流了多乐的病情。
目前的检查结果和查体来看,医生是怀疑感染了腺病毒、流感和支原体。
同时用了抗生素和抗病毒的药物,要等检查报告出来,才能精准用药。
既然只有等,梅年雪能做的就是给多乐物理降温。
多乐这里先稳着,梅年雪请老高帮忙看着多乐,有事给她打电话。
她和郑瑶去看骆行川。
到了骨科,医生说骆行川手术顺利,现在还在术后观察室,下午看情况再转到普通病房。
隔着玻璃,梅年雪看向病床上的骆行川。
他戴着颈托,脸上皮肤有一片青紫。
一床白得刺眼的薄被,盖在他的身上,遮住了所有的监测仪器以及不见了的右小腿。
梅年雪心中不忍,拉着抽泣的郑瑶去了医院的食堂。
她买了包子、清粥,逼着郑瑶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