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年雪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,站在多乐和郑瑶的身边,将骆行川的神情看得清楚。

即使是上扬的唇角,也掩饰不了他眼睛里的戾气与不善。

多乐一听见骆行川的话,本能地躲到了郑瑶的身后。

许是觉得妈妈的身后不安全,他很快又换了地方,躲到梅年雪的身后。

梅年雪明显能感觉到,多乐那拉着她裤子的小手,止不住地颤抖。

骆行川脸上带着笑意,却让人瘆得慌。

尤其梅年雪想到郑瑶身上那些疤痕,后背一阵凉意。

“这孩子,越来越没有礼貌了,爸爸问话怎么不回答呢?”

骆行川笑着,转动轮椅,就向三人这边而来。

骆行川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,梅年雪慌乱、局促的心也越跳越快。

他伸出双手,“多乐乖,到爸爸这里来。”

多乐把梅年雪的裤子揪得更紧,声线也因为恐惧而颤抖着,

“我......我过得开心,不要......不要到你那去。”

“看看!!”骆行川对着郑瑶厉声指责,面目可怖,

“这就是你生的孩子,你带的孩子,才带出去一天,就变成了什么样?”

骆行川凶神恶煞地训斥完完,目露凶光,扭着身子就要来抓梅年雪身后的多乐。

“过来。”

“老子叫你过来。”

“小崽子。”

骆行川的情绪变化太快,梅年雪一时不适应,只能护着多乐后退,骆行川扭着轮椅紧追。

“够了。”郑瑶泪水滑落,挪动脚步,站在梅年雪身前,挡住了骆行川的手和视线。

“瑶瑶?!”骆行川不可置信地盯着郑瑶看,声音里的威胁十分明显,

“瑶瑶,怎么你出去一趟也变得不乖了呢?”

“你别忘了,你可和她梅年雪不一样,人家有青钰撑腰。”

梅年雪注意到,骆行川说到骆青钰这个弟弟的时候,眼里的嫉妒,如那大火熊熊燃烧着。

“青钰啊,那可是人人都夸的好总裁,你呢?你除了我这个残疾老公,你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“你要是不乖,离了我骆家,你觉得你还有什么?”

“你父母可不会管你的死活。”

郑瑶听到这话,果然面上的神情松动了几分,刚提起的脚,又落下,她绝对不可以让步。

“骆行川,你早就收买了我的父母?”

郑瑶已经不是疑问了,她非常肯定。

如果不是骆行川给了她那见钱眼开的父母足够多的钱,他们也没有底气说出‘嫁出去的女儿与他们无关’、‘离婚了不要回家添晦气’这些戳她心窝子的话。

骆行川哂笑,“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,你不知道吗?”

“你和我离婚,你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
“大哥,你也不要威胁嫂子了。”梅年雪开口,“没有谁离了谁,就活不下去。”

“你做的事情,我都知道了。”

骆行川闻言,倏地抬脚,那一只完好的脚用尽全力,准确地踢在了郑瑶的小腿上。

踢一脚不够,他还想动手,边喊边拉扯郑瑶,“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,你找死。”

郑瑶吃痛,弯腰捂住痛处。

骆行川却得了机会,抓住郑瑶的头发,想要往客厅拖。

郑瑶反抗,推搡间,骆行川从轮椅上滑落下来。

骆行川只是小腿受伤了,他的力气还是很大。

头发被抓住,郑瑶根本挣脱不开。

“妈妈,妈妈。”多乐冲了出来,喊叫着捶打在骆行川身上,“不准你欺负我妈妈,坏人,坏人。”

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一家三口,梅年雪丢下手里的袋子,一把将多乐捞了回来。

“小阿姨!!”梅年雪一声吼。

一直照顾多乐的佣人才低着头、一脸惶恐地小跑出现。

梅年雪把喊叫的多乐塞到她的怀来,“将多乐带去院子里。”

“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带进来。”

“是,二少奶奶。”

小阿姨心中忐忑,但是她也笃定,二少奶奶知道了大爷的恶行,她的小少爷再也不会被父亲毒打了。

这个二少奶奶,在骆家很有话语权。

之前大爷就说过,谁要是嘴碎,就按违约辞退。

所以,院里的人,谁都不敢在大爷对大少奶奶动手的时候,发出一点声音和动静。

大家都只敢停下手里的活,将头埋低,默不作声,这次也一样。

“妈妈,妈妈......”

多乐被小阿姨抱着去了院子里。

梅年雪不想多乐以后的生活里,有关于爸爸打妈妈的记忆。

这会影响骆行川在多乐心里的形象,更会对多乐的幼小心灵会造成创伤。

梅年雪看着地上,已经被骆行川骑跨在身下打的郑瑶。

郑瑶艰难地护着自己的脑袋,骆行川的拳头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,重重落在郑瑶的身上。

梅年雪可没有那么多的怜悯之心,她抄起玄关柜上的木质摆件,对着骆行川的肩膀重重打去。

骆行川吃痛,停下手上的动作,一双打红了的眼睛,倏地死死盯着梅年雪。

他踉踉跄跄地抓住椅子,残缺的脚踩在郑瑶的肚子上,借助郑瑶的身体,眼看着就要站起来。

梅年雪看着郑瑶痛苦的脸色,眼疾脚快,一脚踢在他的腰上,骆行川的身体失去平衡,向地面倒去。

梅年雪的脚还没有放下,一阵尖叫声传来,

“啊啊~你们在干什么?”

陈佳敏怒目而瞪,她疼爱的大儿子“嘭”地一声倒地,大儿媳妇直挺挺地平躺着,好像没有了呼吸一般,梅年雪却是高抬一条腿。

“梅年雪,你怎么可以踢你大哥呢。”

陈佳敏冲到骆行川身边,想要将骆行扶起来。

骆行川毕竟有那么重,她一个人也扶不起来,便将一切气都撒在了梅年雪身上,

“你太目无尊长了,梅年雪,骆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。”

“你那一脚,踢的何止是他的身体,更是他的意志,是他重新站起来的意志。”

“梅年雪,我告诉你,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我和你拼命。”

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没看见嫂子都在地上躺着了吗?没看见她脸上的血吗?”梅年雪质问陈佳敏。

梅年雪也生气了,她气陈佳敏的偏袒,气她的不讲道理,更气她不辨青红皂白,让郑瑶变成今天这样。

陈佳敏每天都和骆行川、郑瑶在一起,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些,更何况郑瑶还和她提起过。

在郑瑶被欺负的这段时间里,陈佳敏是骆行川的帮凶。

“她受点伤,出点血怎么了?”

“她好手好脚的,为我儿受点苦,又怎么了?”

梅年雪觉得眼前的陈佳敏好陌生,她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应当,郑瑶就活该被欺负?

梅年雪怔怔地看着她,听着她的咒骂。

“人家两口子的事情,你掺和进来干什么?”

“你就是爱管闲事,才生不出孩子来的。”

“这就是你的报应,你活该从小被抛弃,结婚不被爱,还生不出孩子。”

说到被抛弃,梅年雪的杏眸倏地染上雾气。

曾经,她和陈佳敏也是亲昵过的,情同母女过的。

没想到,当初的那些心里话,有一天,会成为陈佳敏刺向她的刀子。

“年雪。”

恍惚间,梅年雪看见门口站着的骆青钰。

他冲进来,看着她满含泪水的倔强眼睛,看着她红红的鼻子。

骆青钰的一颗心,仿佛被人握在手心,死死的捏住,疼得他的肺叶无法舒张。

他双手捂住她的耳朵,将她往怀里揽。

“别听,不是那样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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