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候着的佣人,听见老太爷‘请叔公’的命令。

立即拉开门,将年迈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请了进来。

骆爷爷只说一句,“今从族谱上,除去长孙,骆行川之名。”

叔公见屋中几人,被除名的跪在地上,背上鞭痕遍布。

其余大房的人, 或跪坐掩面,或低头不语,或面无神色。

便知道,这骆行川定是犯了无法饶恕的错误,这才被除去了骆家子的身份。

毕竟,这从族谱上除名的惩罚,前虽有,但已经是他这个叔公有记忆以来,上上一代的事情了。

近年,只有入族谱进宗祠的有为骆家子。

被除名,他骆行川还是第一人。

叔公熟练地翻开族谱,寥寥两笔,又抬头,疑惑地看向骆爷爷,“其妻与子?”

“仍是我骆家人。”

骆爷爷话落,叔公明了,将族谱合上,便要离去。

“麻烦叔公走一趟了 。”骆爷爷做了个请的姿势,管家立即上前带路,“改日请叔公喝茶。”

“好。”叔公知道人家还有家事处理,也不多做停留。

管家送叔公离开,骆爷爷的视线倏地落在梅年雪身上。

“年雪,你说行川院里的佣人,该如何?”

梅年雪看着地上跪着的骆行川,以及垂首站在一边的骆知礼。

“爷爷,先让爸爸和大哥上药吧。”

她说这话,倒不是她真的心疼骆行川。

他骆行川今日这六鞭,和郑瑶心灵上的创伤比起来,都算不得什么。

只是,爸爸骆知礼背上的伤,拖久了不处理,恐怕要吃些苦。

他的汗衫和绽开的皮肉黏在一起,清理的时候,又是一阵钻心的伤痛。

时间拖得越久,血迹干掉了,皮肤和衣服就会黏得越紧。

骆爷爷挥手,管家便将医生放了进来。

骆知礼和骆行川便被带去处理伤口了。

骆爷爷看着依旧跪坐在地,毫无骆家夫人形象、仪态可言的陈佳敏,“你也走吧。”

他是个长辈,更是个男人,不会拿家里的女性怎么样,但是该责罚的,全部都算在骆知礼身上。

她陈佳敏要是个疼爱丈夫的妻子,就该懂得克己。

否则,她犯错,受罚的只会是她的丈夫骆知礼。

陈佳敏看着丈夫和儿子离开的不同方向,犹豫几瞬,她抬脚跟上了骆知礼。

梅年雪将一切看在眼里,等陈佳敏离开,这才看着已经站在客厅的十几佣人,开口道:

“大哥院里的佣人,虽然护主无方,没有尽到各自的责任。”

“但大哥是骆家的大爷,也是他们的主子,又有妈的偏袒,院里的人自然也不敢随便说。”

“我想,他们是有错,但错也不至于解约,当然如果有人愿意离开,违约金就不用给了,签了保密协议,可以离开。”

“不愿意离开的,从今天开始,肯定是不能再留在大哥院子里的,让人挑一批责任心重、手脚麻利的过去。”

其他人都好安排,就是骆行川院子里的管家......

“至于管家,我想要问问嫂子的意思,她愿意换,我就找个能理家的人给她,她也能轻松些。”

“好。”骆爷爷很是满意。

梅年雪这样的安排,既不会让佣人觉得委屈,去外面乱说话,也换掉了骆行川院子里的人。

“管家,按二少奶奶说的去办。”

骆爷爷说完,起身欲离开,“我也有些乏了,你们要去看看郑瑶,就先把多乐带我屋里来。”

忙了这么久,爷爷一说,梅年雪才想起多乐来。

她连忙离开,去找多乐。

好在,多乐一直在后院和小阿姨玩地上搭建的铁路轨道,对于前院发生的事情,一无所知。

“神仙姐姐。”

多乐一见她来,脸上就有笑容,手里的遥控器一放,也不管轨道上的高铁是否会脱轨掉地上去。

“神仙姐姐,我妈妈呢?”

梅年雪抱起她,“妈妈有点不舒服,去医院了,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,还是自己在家里。”

“我可以去看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梅年雪捏捏他的小手,满眼怜爱。

“以后你爸爸不敢再凶你和你妈妈了,也不敢再拿烟头烫你了。”

多乐一听,想要抽回被梅年雪握着的手。

被烟头烫的事情,爸爸不准他告诉任何人的。

神仙姐姐是怎么知道的?爸爸会不会以为是他说的,又惩罚他和妈妈?

奈何神仙姐姐不放,他也抽不出来。

“多乐,以后不要包庇坏人,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。错了没关系,我们改正、不再犯就好。”

“好。”多乐点头,“爸爸为什么不敢欺负我和妈妈了。”

“老祖打了你爸爸。”

“大人犯错,也会被打吗?”

“当然。”

骆青钰跟在她们的身后,一言不发。

骆家老宅今天发生的事情,他也有责任,是他疏忽了家里。

郑瑶在家庭医生和佣人的照顾下,已经完成了全面的身体检查。

确实如家庭医生判断的一般,郑瑶的肋骨骨折,但没有断。

骆行川如果再用力一点,肋骨断裂,断裂的肋骨就会直接插入肺部,郑瑶.....就真的救不回来了。

肋骨的骨折,倒是经过两至三个月的静养可以恢复。

但鼻中隔受损严重,需要做鼻骨开放性复位手术。

梅年雪到的时候,郑瑶已经签署了所有手术相关文件,并写明了免责声明。

“怎么样?”梅年雪握着郑瑶冰冷的手。

郑瑶扬起干裂的唇,笑得释然,“死不了。”

进入手术室前,梅年雪看到郑瑶淡定沉肃的面容时,便知道郑瑶的一颗心彻底死了。

她没有能靠得住的父母,也没有能托付一生的良人。

当她再次从手术室里出来,她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郑瑶了。

梅年雪的心,既为郑瑶感到开心,开心于她要有新的生活了。

没有情爱,没有亲人,郑瑶以后该会是个活得很潇洒的人了吧。

又为她感到惋惜,别看骆行川和郑瑶现在决裂了,也不管他们之间以后会如何。

至少,她们曾经真的相爱过,骆行川甚至为娶郑瑶跪了一天一夜。

这样热烈的爱意,不顾一切的双向奔赴。

她这一辈子......都没有机会感受了吧。

收起心中的低落,她看向身边的多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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