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再次进来查看年雪的开指情况之后,便叫来了麻醉医生,准备打麻药。

真若看着长长的针缓缓没入年雪线条流畅的脊背里,再也忍不住,掩面离开房间。

疾步到了公共的卫生间,真若打开水龙头,捧起刺骨的冰水泼在脸上,将泪水全部掩去,强迫自己控制好情绪。

她知道打了麻药,年雪就感受不到宫缩带来的疼痛。

可,知道是一回事,亲眼看到打麻药又是另一回事。

那长长的麻醉针,就像戳在她心窝子般疼。

真若缓了好一会儿,才回去。

打完麻药的梅年雪,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宫缩的疼痛,只是减少了很多。

如此折腾下来,梅年雪困倦得不行,侧躺在床上,一手还握着床围,很快就睡着了。

庄夏原本在学习二爷发的按摩视频,二爷说可以缓解疼痛和紧张的情绪,让她学习了之后,多给二少奶奶按一按。

听见外面没有了动静,她才轻手轻脚走出来。

真若一见她就挥手,悄声道:“睡着了,你也安心睡会儿。”

“夫人,您睡会儿,别把自己熬垮了,二少奶奶担心。”庄夏搬了凳子来,在监测仪旁边坐好,“我守着这个,有什么情况,我叫医生。”

庄夏一向话少,但心思细腻,真若不禁再次喟叹,“年雪有你们真好。”

庄夏闻言,只是笑一笑,眼睛又去看监测仪器上的数据了。

她也是愿意和二少奶奶换一颗真心的人。

原本所有人以为,打了无痛之后,年雪的产程该会加快不少。

可是,一直到第二天云姨过来,都还没有开指到可以生产的时候。

梅年雪没有什么胃口,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一垫,又开始扶着墙上的扶手来来回回的走,走累了就去瑜伽球上坐着。

真若看得揪心的疼,却也只能给年雪梳个辫子,把年雪收拾得美美的,让她转移注意力。

或者是和庄夏一起,一人一只脚、一只手地逮着年雪按摩。

一直到下午,医生在检查后,终于是松了一口气,“家属到外面等着吧,我们要准备接生了。”

“好好好......”真若连连应着,不再耽搁时间,和云姨、庄夏一起去客厅等候。

终于是要生了,生了好啊,生了年雪就不受罪了。

焦急的氛围在客厅蔓延,生产室的门紧闭,只听到医生喊口号的声音,一点听不到年雪的动静。

云姨走了又坐,坐了又起来走,让人更是焦急。

实在是受不住这气氛了,她打算找些事情做。

把保温桶里凉掉的汤倒出来,放进微波炉里打热。

真若也拿起一边的苹果,一点一点,沉心静气地削起了皮。

一直到一声啼哭,真若手下一顿,长长的苹果皮断裂,落进碟子里。

“生出来了,生出来了。”

几人脸上皆是松快,真若看着盘子里的五个苹果,深呼一口气,终于是生了。

这时,门外快速闪过一道身影,真若连忙喊了一声,“青钰。”

这才把人给喊回来,“年雪在这里。”

“妈妈,怎么样了?”

骆青钰气喘吁吁,双手撑在膝盖上,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
“刚听见孩子的声音,生了,医生还没有抱出来。”

骆青钰这才走到墙边,靠着墙大口喘气,还好赶上了。

“你妈妈呢?”

“跟边叔......随后就到,电梯太......太慢了,我跑楼梯上来的。”

真若见他这般,轻拍他的肩膀,“缓一缓,缓一缓。”

骆青钰休息差不多的时候,产室的门终于是开了。

“伟大的妈妈平安顺产。”两名护士推着婴儿床出来,“是个男孩,四肢健全,身上没有胎记,于15点03分出生,身长54厘米,体重3.43kg。”

真若一听,年雪平安,她的心终于是放下了。

“都已经睁开眼睛了呀。”真若垂眸见那躺在白色纯棉小被子上的娃娃,一双滴溜圆的黑葡萄大眼睛,空洞地看着前方。

真若知道,刚出生的孩子,视力不好,根本看不清人,都是听声音的。

但她还是忍不住凑近,“淮霆,你好,我是姥姥呀,你爸爸......”

真若抬眸,已经不见骆青钰的身影。

“你爸爸去看妈妈了,那你就和姥姥玩会儿吧。”

骆青钰一进产室,血腥味儿充斥着鼻腔,心弦霎时颤动。

“年雪......”骆青钰看着床上仿佛失去所有气力的人轻唤。

一边收拾医疗用品的医护告诉他,“生产的时间有些长,打无痛之后,她进食就会吐,没吃多少东西,现在已经累得睡着了,让她安静睡会儿。”

骆青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,担心手凉冰到年雪。

轻轻抚上年雪那一张白得没有一点血丝的脸,唇上牙印清晰可见,她该是多疼啊。

她的长发,被编成两股麻花辫,搭在胸前,额前细碎的短发,早就被汗水打湿,黏成一小股一小股的。

大拇指在她额间轻抚两下,确定她真的只是睡着了,骆青钰才放心。

一转身,就看见搭在一边的珍珠白丝质长裙。

那是妈妈给年雪准备的裙子,下半身赫然已经被血染红,触目惊心。

他拉着一边推来消毒机器的护士问,“她怎么出了这么多血?”

“先生,这是正常的出血量,请你放心。”

“你确定?”

护士点头,把床边挂着的护理记录夹给他看,解释道:“顺产的出血量一般不超过300ml,年雪的出血量大约是280ml。”

骆青钰快速扫过,将每一个字、每一个数据,都记在脑海里。

从准备工作做好,开始生产,到最后生出来,花了53分钟。

她撑了53分钟,精疲力尽,难怪会这么累。

骆青钰将护理记录夹挂回去,“谢谢你。”

护士理解家属的这种担忧情绪,她们见惯了生完孩子就睡着的产妇,但是家属是第一次见,会担心也是难免的。

护士调好消毒器,离开前嘱咐,“有事随时叫我们。”

骆青钰见床上的年雪睡得香,伸手摸一摸,发现她并没有穿衣物,身上也是暖和的,给她压了压被子,便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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