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兰因停下手里的动作，把铜丝放回桌上。
“请四位到外面稍作休息，喝点东西，我们商量一下，再告知结果。”姜逸做了请的动作。
杜兰因和百丽儿起身，一起向外走去。
“聊一聊？”百丽儿饶有兴致地邀请。
杜兰因大概也知道对方要聊什么，欣然应下。
两人在创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，到了一处安静、隐秘的会客区等候。
敌不动，我不动。
杜兰因一向如此，将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学得淋漓尽致。
百丽儿轻抿一口咖啡，视线落在她的身上，“没想到，三年多不见，你优秀得如此凌厉了。”
夹枪带棒，明褒暗贬，不就是说她刚才的话说得过分了吗？
“我一直这么优秀，你不也发现了吗？”杜兰因好整以暇，十指无聊地搅动着发尾。
百丽儿眼中的惊讶、心虚一闪而过，随之又是扬唇一笑，声线僵硬道：
“对啊，就是因为你优秀，我才带你进的芭芭拉。”
进芭芭拉，这是想让她知恩图报呢。
“不，我从来没有进过芭芭拉。”杜兰因纠正她，“我只是跟在你的身边，学习了一些关于珠宝的东西，当初我的工资可是你账户打过来的。”
“而学习的费用，我的先生已经以港南的商铺作为报酬，另外，我多次面试浪费的时间成本，也足够支付你对我的点拨之恩。”
百丽儿显然是没有想到，杜兰因什么都知道，却从来没有找过她。
“从你追上电梯，到我找不到好的珠宝公司实习，我更加笃定，你害怕我取代你在芭芭拉的职位，所以，你将一切我可以通往芭芭拉的路都切断了。”
“今天，胜负已分。”杜兰因有这个自信。
一再降低自己的要求，就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。
百丽儿自己也很清楚，短时间内，没有人能设计出超越「繁花」系列的作品。
所以，才会提出那么多的附加条件。
“你怎么改名字了？”百丽儿转移了话题，似乎对于结果毫不在意。
不谈公事，聊些私人事情，杜兰因没什么抵触的，“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，恢复了原本的身份。”
“你现在在老金铺当设计师？”百丽儿女士对她的私人生活好像很感兴趣。
“对，我在斯坦德沃艺术学校学习，就是为了当一名珠宝设计师。”其实她还没有决定好走三条路还是两条路。
“你很优秀，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”既然已经被人看穿，百丽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，“你加入老金铺，以后就是竞争对手了。”
“是，商场嘛，都一样。”杜兰因看得开，“消费群体有限，不过都是利益冲突、市场争夺，拼的不就是谁家品牌的设计更有创意，更得消费者的心，谁更会营销。”
百丽儿听她说得如此直白，她这么年轻，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呢？
再开口，连百丽儿自己都没发现，她的语气里，满是羡慕。
“如果我有个孩子，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吧，只可惜......”
对于百丽儿女士的遭遇，杜兰因初听确实是蛮感动、同情的。
可是，这样的事情，多说几次，就有卖弄遭遇、博取同情的嫌疑了。
杜兰因默不作声地端起水杯，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乌云。
明明才快要到中午，这会儿的天空就像傍晚时分，黑云和细雨就像一张巨大的网，笼罩在港南上空，让人感觉压抑。
看来，又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。
百丽儿女士还在说着她的如果话题，杜兰因安静听着，时不时应一句，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。
也许，她也已经麻木了，或者是自私了很多。
任何时刻，都要和爱你的人站在一条线上。
她现在，只想把精力和时间，花在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身上。
她不会再因为几句温言软语，就失了心性，乱了分寸，感动得巴不能为对方肝脑涂地。
“百丽儿女士、杜设计师。”姜逸亲自来请，“请进来一下。”
会议室里，杜兰因和百丽儿分坐长桌两边。
“经过我们的商议，这一次，我们选择合作的是老金铺。”姜逸宣布。
“恭喜。”百丽儿很是大方地起身与杜兰因、姜逸等人握手，“祝你们合作愉快。”
当‘祝你们合作愉快’几个字从百丽儿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，杜兰因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但是一时又想不起问题会出在哪里，她便将念头压下，告诉自己，后面的一切合作事宜，都不能偷懒。
事无巨细，一定亲自跟进。
“今天谢谢百丽儿女士亲自前来，以后有机会，继续合作。”江逸送走百丽儿，转身就见杜兰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“杜设计师，请留步。”
“还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“合作的事情，我们还没有谈呢。”
“这......”杜兰因觉得，合作的事情，不是已经谈好了吗？
“抱歉。”杜兰因以笑掩饰尴尬，“我第一次出来谈事情，不熟悉流程，有什么你直说。”
“你倒是爽快人。”姜逸没有说话，说话的是杭清心。
“对，有事谈事，没事回家，大家都轻松嘛。”工作是为了吃好饭，一份自己热爱又能吃饱饭的工作，何必加入那么多的感情呢。
“直爽人好，那我直接说。”杭清心摘下墨镜，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，整个面部更显妩媚。
那句话是对的，她什么都不用做，只要站在那，我就会爱她。
这句话，用在杭清心身上，再适合不过。
“你研读过剧本，应该也知道，剧本中对于手艺活上的镜头特别多，我学习银花丝镶嵌也有三个月了，手上活差强人意。”
“我看你刚才技术不错，想请你做技术指导，需要的时候，还希望你做我的替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