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休后,杜兰因带着骆淮霆去找多乐。
一楼空荡荡的,一点人住的痕迹都没有。
只是门口的一双男士室内鞋,昭示着主人已经出门。
杜兰因站在门口,郑瑶被骆行川按在地上打的那一幕,历历在目。
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,郑瑶呼痛的声音,陈佳敏说她的模样,一切都是那么清晰。
这一刻,杜兰因知道,她不能劝郑瑶放下过去,没有人可以让郑瑶原谅骆行川。
郑瑶从骆行川处受到的身体创伤、心理障碍,她能偶尔和骆行川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,已经是不易。
现在,她能做的,只是和郑瑶一起,让多乐快乐起来。
骆淮霆一手提着一箱橡皮泥,一手牵着妈妈的手,大步向楼上爬去。
二楼更是安静,不知道多乐和郑瑶午休起来了没有?
“多乐哥哥~”杜兰因根本来不及捂住这个大嘴巴儿子的嘴,还没到楼梯口,他大嗓门一开,就喊了出来。
郑瑶闻声而来,满面笑容,“淮霆来找多乐哥哥啊?”
“对,我想找多乐哥哥和我玩橡皮泥,爸爸和太爷爷在树下,我们去那玩。”骆淮霆说着,就去拉多乐的手,“多乐哥哥,我们走吧。”
多乐看向郑瑶。
“去吧,去吧,你不也想和弟弟玩嘛。”郑瑶知道杜兰因迟早都会来找她聊一聊,她转身去冰箱拿了个玻璃保鲜盒递给多乐,“把糕点也带去给太爷爷他们尝尝。”
杜兰因在沙发上坐下,趁郑瑶去泡花茶,她打量着二楼的一切。
二楼已经被改成了一个有开放小厨房的单层住宅,好在面积够大,也不会显得拥挤。
相比于一楼的空荡,二楼的生活气息浓重很多。
面前的茶几上,还有一束不知名的蓝色小花,几十朵紧挨在一起,插在一个喝光洗净的牛奶玻璃瓶子里。
“这是早上带多乐爬山,山上摘的野花。”
郑瑶端着花茶过来,见她盯着小花看,主动说出花的来历。
杜兰因收回视线,接过郑瑶另一只手上的茶点。
她深深的明白,杜兰因将生活过得很好,她热爱生活,懂得愉悦自己。
她无权干涉郑瑶的任何事情,就连今天过来和她说多乐的事,多少都有些僭越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说话,我昨儿傍晚就和多乐做了这椰汁红豆糕,尝尝。”
杜兰因咬一口,QQ弹弹,很是清甜爽口,“好吃。”
“好吃我下次就多做点。”郑瑶终于是露出了杜兰因回来这么久以来,第一次发自心底的笑意。
椰汁红豆糕是甜的,她看着郑瑶的笑容,心里却苦。
“在国外感觉怎么样?”郑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,“一回来就忙到现在。”
杜兰因将嘴里的糕点吞下,“都挺好。”
“挺好。”郑瑶由衷道,“每次二爷要出发去英国,或者是从英国给家里人带了什么礼物回来,只要一说到你啊,那脸上就有笑容。”
“是,自己成长不少,感情上也就成熟了许多。”这一点,杜兰因承认。
“年雪,我知道你是杜家走失的女儿时,真心替你开心。”
郑瑶未尽的话,杜兰因都懂。
当初她很珍惜这个家,后来却有了隔阂。
郑瑶更是因为陈佳敏的视若无睹,伤透了心。
郑瑶的意思是,她一直想要的家人,终于有了真正的家人,一个无条件偏袒、偏爱她的家人。
“瑶瑶姐,我......”郑瑶已经和骆行川离婚,郑瑶不一定会再愿意被叫嫂子。
嫂子的称呼,意味着,她和骆行川还有关系,杜兰因便叫了她瑶瑶姐。
因为,郑瑶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待。
“年雪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你听我说吧。”郑瑶似看出了她的想法,尝一口糕点,又继续说话,
“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,多乐现在一点都不像个小学生,越来越畏畏缩缩,什么都要问我的意见,看我的脸色。”
郑瑶主动开口,可以说,梅年雪是她在这个世界上,唯一可以直爽说话的人。
“我对这个家里,除了爷爷,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。”
“我嫁进骆家,爷爷即使对我这个骆家长孙媳妇不满意,但是从我嫁进来,他就没有再表现过一个不满,时时都为我想,为我铺路,包括港南博物馆馆长一职,也是爷爷去开的口。”
“所以,我留下,是因为爷爷,如果有一天......我会带着多乐离开骆家。”
“多乐到现在,都还会做噩梦,梦到他爸爸拿烟头烫他。”郑瑶声音哽咽。
接过杜兰因递给她的纸巾,稳了稳情绪。
“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修复他们父子俩的关系,在他们父子关系里,我一个人付出,是没有用的,他......”
说到骆行川,郑瑶的语气里满是失望。
“多乐对他避之不及,他从未想过主动修补,从未想过站起来。爷爷让他去骆氏上班,他不愿意去。”
“原本,我想看在多乐的成长环境上,我可以原谅他曾经给我造成的伤害,和他好好相处,他自己要做烂泥,我也没办法。”
“后来我在关注儿童身心健康的慈善机构上班,接触了很多有心理问题的孩子后,我放弃了。”
“我不能强迫多乐,脱敏疗法是残忍的,多乐不喜欢,我就不会让他和他爸爸接触。”
杜兰因听到这里,就知道郑瑶已经打定主意,她和骆行川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。
“大哥周末都出门,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