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采访区,杜兰因没有工作证,不能进入。
本想带多乐去看骆行川的采访,也只有作罢。
三人找了家门口挂着羊肉的汤锅馆子坐下,杜兰因想到刚才多乐说想爸爸了,等餐的时间,她便找到手机上的播放软件,给多乐看直播。
已经过了饭点,店里没什么客人,老板上汤锅的速度很快。
老板见他们不像是岩城人,岩城人为了抵御多变的寒冷气候,常年吃羊肉、牛肉,所以体格健硕,便主动给两大一小做了当地特色的腐乳调味料。
骆青钰又要了小米辣和薄荷,他说这两样才是吃羊肉的灵魂。
多乐吃不得太辣的,除羊肉和烤羊肉串,杜兰因给他煮了蔬菜、土豆片等。
第一碗羊肉汤喝下去,杜兰因感觉身体都暖和许多。
刚吃三四分饱,骆青钰和杜兰因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。
沉浸在美味汤锅里的两人皆是一愣,纷纷拿起自己的手机,看向彼此。
“爸爸。”
“我妈妈。”
“兰因,你在哪里呢?”是真若的声音。
“我带着多乐在岩城。”
“你带着快回来吧,你骆爷爷进医院,这会病情稳定些,我才有空给你打电话。”
杜兰因闻言,看向身边的骆青钰,显然骆知礼打电话说的也是这件事。
“好,我们马上回。”爷爷已经不是第一次冬天犯病,一次比一次严重,听妈妈的声音,想来这次的情况并不乐观,“淮霆怎么样?”
“明姐和我带着的,没事。”
“嗯,我挂电话了妈妈,很快就回来。”
另一边的骆青钰还在讲,“大哥......大哥也在岩城。”他看向壁挂电视上的直播。
这是刚才杜兰因拿手机给多乐看骆行川的采访,老板说手机屏幕小,对小朋友的眼睛不好,特意开的电视,采访还在进行中。
“爸爸,你打开病房的电视,看体育频道就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“对,我们一起回去。”
骆青钰挂了电话,两人都没有继续吃的心情。
“多乐吃饱了吗?”
“不饿了。”是没有吃饱,只是不饿了。
“我们现在得回家,太爷爷生病了。”趁着骆青钰给多乐解释,杜兰因已经把锅里煮好的羊肉都捞起来放在她的保温杯里,又找老板加了新鲜的羊肉汤,打包了一些调味料,这才结账去找骆行川。
“爸爸说大哥的电话打不通。”骆青钰牵着多乐的手,步伐迈得急,显然是知道爷爷住院后着急。
“他在接受采访估计手机都放在休息室的,信号不好自然打不通。”杜兰因语气平和,想要缓解骆青钰焦急的心。
骆爷爷对骆青钰来说多重要,杜兰因都知道,所以能理解骆青钰的失态。
骆青钰的脸,工作人员都认识,他进去找骆行川,杜兰因则和老高联系,让他帮忙安排最快的航线,他们要回港南。
骆知礼听到小儿子小儿媳都在岩城,连骆行川都在岩城,嘀咕着“三个孩子在搞什么”,顺便把病房里的电视机打开。
他戴好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,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体育赛事频道。
骆知礼看着电视上的人,他也不认识啊,身后的三个大人和骆淮霆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怎么突然开始看电视了。
“青钰叫我......”
“大伯!!”骆淮霆一眼就看到了电视机上的人,“大伯在电视里。”
四个大人也都看到了,电视上正是在认真听记者问题的骆行川。
他穿着一身白色红纹的运动服,上面印着‘港南旱雪四季滑雪场’的字样。
“这混小子!”骆知礼一看见滑雪几个字就来气,“怎么还敢去滑雪?”
“大伯是冠军。”相比于骆知礼因气愤而不去注意听电视声音,平静的骆淮霆却是听得认真的,“第一,大伯是第一。”
经过骆淮霆这么一说,四个大人都安静地看向电视。
此时,骆行川已经凑近了桌上的话筒,“每一位残障运动员都是不容易的,因为一群不容易的人参与到一项极限运动项目里,一切就变得很平常,我们只是身体上有残缺,但是戴上义肢,常人能做的事情,我们也能做到。”
“走到今天,我时常感叹都是命运的安排,我对不起我的前妻及儿子,不知道今天我坐在这里,说出这些话,她们是否能听到。”骆行川停顿一瞬,勉强挤出笑容,“听不听得到也不是那么重要,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,一路以来,除了感谢全程陪同我的团队,其次就是我的家人,他们给了我独立的空间,让我不受干扰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
“这便是我今天最想说的话,谢谢。”骆行川回答完记者的话,又将话筒往前推了一点。
病房里出奇地安静,各种仪器运作的声音却异常大声。
采访还在继续,“请问骆行川选手,可以回应一下网络上关于骆氏突换接班人、内斗的事情吗?”
“什么内斗,这个记者太不专业了,胡扯。”骆知礼生气地拍在大腿上,他骆家在网络上被人说了近半个多月,好不容易在三妹的澄清下,舆论小声了些,这体育记者怎么还在赛事采访上提出这样的问题来。
“时间还够的话,我可以回答。”骆行川看向一边的主持人。
主持人点头后,他才继续开口。
“所谓内斗,我想我三姑骆婉莹已经说得很清楚,骆家不存在内斗。至于为什么突然换骆氏继承人,因为我失去了一条小腿,就在今天比赛的赛场背后的断崖处。骆家历来有不进行危险极限运动项目的家训,我喜欢滑雪,背着家人,悄悄去滑雪,摔下断崖,错失最佳救援时机,导致截肢。”
“所以,骆家不存在内斗。恰恰因为有阿弟和弟妹,我才有机会参加这一次的比赛。无论网络上如何说,弟妹杜兰因及杜家,都是很好很好的人。请大家把关注度都给到运动会,而不是关于网络谣传的我们家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,谢谢。”
一名和骆行川穿着同样队服的工作人员,低头猫腰出现在他身后,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,骆行川忽地起身,动作太大,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声音。
骆行川茫然地看着台下,而后才反应过来工作人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来不及说一声,他匆忙和工作人员离开。
俱乐部的经理和主持人说了具体的情况,主持人向众人解释道:“骆行川选手有急事,提前离开,记者们继续向另外两位运动员提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