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老爹带着幸嫣儿到了富达瓦奇家的矿区。
这里,他非常熟悉。
作为矿区的保安,他也有一个睡觉用的宿舍,是用彩钢瓦搭建,房间只有四平米,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。
只是他从来没有在这里睡过,一下班就回家。
好在女儿勤劳,矿区统一发的三件套是嫣儿洗过的,现在铺上就能睡。
【嫣儿,你放心住在这里,如果隆辉少爷问起,你就实话实说。】
幸嫣儿皱眉,怎么只有她一个人,【爹,你呢?】
【我不能都躲在这里,两个人都躲在这里,只会给隆辉少爷带来麻烦,我回去就像以前一样去打渔。放心,老爹打渔从来不贪,海神也会保佑我的。】这安慰幸嫣儿的话,幸老爹比划起来都没有以前从容。
【爹......】幸嫣儿比划的手忽地垂下去,好似失去了生命力一般,泪水也流了出来,她抬起手再次挽留,【我一个人,我害怕。】
【嫣儿,不怕,这里是隆辉少爷的地盘,隆辉少爷治下很严厉,没有人会欺负你。】矿区里,都是苦命人,过分的也就只有拉波那样懒散一点,嘴巴说话难听一点的,其他人都很好相处。
幸嫣儿抱着幸老爹的腿,跪在他脚边,嘴张着,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她捶着自己的胸口,好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幸老爹心疼,拉住她的手,阻止她的自伤行为,他比划道:【嫣儿,你是很纯粹、干净的人,只有隆辉少爷护得住你,我就自私这一回,挟恩再次求报。落到查坤手里,你生不如死啊。】
幸嫣儿不甘心,不甘心。
可是,再不甘心,老爹也走了。
她坐在床边,看着那一方小窗外,天色暗淡,饭菜已凉。
幸老爹回到家里,带上渔具和没来得及和女儿一起共进的餐食,出海了。
一切与以往无异,幸老爹和过往的村民打着招呼。
所有人都觉得查坤手下的尸体飘到这里,和大家没有关系,幸老爹也不好多说,生怕暴露了男子的消息。
最多就是看看天上的乌云,嘀咕一句,“等会怕是要下雨,我得快点出海,你没事也别出门了吧。”
船离开浅滩,幸老爹看着崖洞的洞口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,便安心了些。
乌云层层压过来,笼罩在小渔村的上空,小渔村的天色陷入黑暗,“轰~”地一声惊雷,照亮寂静、黑暗的小渔村。
哗啦啦的雨倾盆而下,伴随着雨而来的,还有几辆车。
为首的车辆里,瘦而猥琐的脸在一声惊雷后映出几分死气。
“谁先发现的?”嚼着口香糖的嘴露出黄牙,再看其摸着下巴的手,食指和无名指也是微黄,显然是吸烟导致。
“回坤爷,那一家就在前面,马上就到。”坐在后排的小弟汇报完,还不忘拍拍司机小弟,让他开快一点。
“这雨天出来办事情,真是晦气。”查坤理理衣服,并不想被淋湿。
小弟立即表忠心,“坤爷,这事我来办。”
“你小子......”查坤的语气很是赞赏,“有钱途。”
车停下之后,后座的车门打开,小弟拿着手电筒冲进雨里,全身立时被雨水湿了个透彻。
他顾不上,带着人两脚就把渔家本就不结实的木门给踹开,将里面的一家人都赶出来。
手下看着木楼廊上抱作一团的一家四口,竟然还有个女儿。
手下笑容更猥琐,他就喜欢看人家霉运当头的样子,不......好事将近。为坤爷的宏图伟业添砖加瓦,是这些低贱渔民的福运。
他抬脚踢在这一家之主的男人身上,“你去把所有人叫醒,马上来这里集合。”
“爷,饶了我们一家吧,我家小儿也只是看见了呀,那位爷也和我们没关系,不是我小儿杀的人。”纳希说着抱紧瑟瑟发抖的妻女小儿。
“废什么话。”手下恶狠狠地又是一脚,“就凭你也想杀我们弟兄,也不掂量掂量自己,你有那本事吗?”
手下不想废话,一把抓起那发抖的小儿,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。
小儿明明有五六岁,可是生活条件不好,竟只有三岁小孩的模样,被手下一只手轻松提起来。
纳希和妻子惊惧地看向彼此,面如死灰,今天恐怕是保不住女儿了,在小儿子惊恐的叫声里,纳希跪下磕头求饶,“我马上去,马上去,求爷放了我儿子,他还小,还小啊。”
“哼~”手下将小儿丢在地上,手一下一下又一下拍着纳希的脸,“别废话,爷没有耐心。”
纳希跪爬起来,挨家挨户去敲门。
所有人一听坤哥来了,都谨慎地起身,根本不敢躲,老老实实到了纳希家楼前。
冒着瓢泼大雨,也是站得整齐。
这点雨水对于渔民来说不算什么,比刺骨雨水扎在身上更恐怖的,是那坐在廊下的坤爷。
他嫌弃木楼脏,竟是让人像个小狗般跪趴在地上,坐在那人的腰背之上。
他身后的走廊上,村里最后的两名女孩子被人反手压着跪在地上,查坤美其名曰女孩子娇气,不能淋雨感冒了。
查坤开口,“今天,我再问你们一遍,村里有没有异常?”
明明他的另两名手下尸体先后被人打捞起来,这第三名也在小渔村发现了,三人的死因都是利器所伤。
这说明什么?
说明骆青钰在海里,一个人干掉了三个人,那骆青钰肯定是活着的。
可是,人呢?
尸体能漂到小渔村,那小渔村肯定有情况,有人说谎,瞒报消息。
下面一片寂静,只有声势渐小的雨声。
“没有人说话是吧,那这女子......”查坤指了身后的一名女子。
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,台下就跪了五人,一老两青年夫妇,和另两个抱在怀里的女孩子。
混乱时代,宜国政府不作为,底层的人生女孩子就是错,既舍不得买去有钱人家当佣人,又保护不住。
那一家的老人道:“你放过我孙女,我告诉你消息。”
不用查坤说话,已经有人上前对着老人拳打脚踢,“和坤爷讲条件,你什么身份,要死了还活不明白。”
打了好一会儿,老人周围的雨水都被染红,老人的儿子为保护老人,也被人拉到一边打得蜷缩着身子。
周围的人,有的是家里女孩子吃过亏,不敢出一点声音;有的是家里男人出海,缩在人群里,只能祈求不被查坤注意。
所有人,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,都不敢看一眼,更别说上前去帮一帮老人和男人。
妇人看见自家男人和公公被打,跪着一个劲的磕头,嘴里一直说着,“幸老哥家有异常,幸老哥家有异常,幸老哥家有异常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