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兰因在骆青钰上楼的时候,已经听到他的动静。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,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。
只是,在被他看了许久之后,她还是睁开了眼睛,用平淡的、清冷的语气问骆青钰,“有事情吗?”
骆青钰沉吟几秒,也在心中问自己,有事情吗?答案是,“没有。”他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,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“那你走吧。”杜兰因不想和他说话、赶人的意思很明显。
她只想好好冥想,让自己的心、身体都放松下来,骆青钰这么看着,她实在是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。
“兰因,失忆的事情,我很抱歉,我也知道你为我,为骆氏付出许多。”骆青钰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,也不想杜兰因一个人在这空旷的二楼待着,“如果你有什么想法,可以和我说,我能做的尽量做。”
“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......”骆青钰越是平静,她就会越生气,连带着说话都冷了几分,“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。”
对所有人来说,好似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,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像个疯子一般,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心。
虽然之前和骆青钰的离婚风波是误会,但是这一次,骆青钰完全忘记了她。既然忘记了,她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,马上也要和爸爸妈妈回京上去,回到她自己本来的家,就暂时远离,冷静一段时间吧。
如果.....如果,她还是放不下骆青钰,还是爱那个看她时,眼神没有感情的骆青钰,她杜兰因也认,她这辈子就算栽在他骆青钰手里了。
因为她清楚的知道,对一个人的爱意,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,否则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断肠人了。
只是有一点她很坚持,这一次她不要轻易原谅骆青钰,骆青钰什么时候想起以前的事情,她什么时候才好好和他说话。
否则,整个骆家的人都会把她的大度、宽容当成好欺负。
她能理解骆知礼和陈佳敏在骆青钰刚醒来的时候对她的忽视,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对她当初承受的一切压力说一句感谢的话,能理解郑瑶为了在骆家稳定下来讨好陈佳敏而说了伤害她的话,当初一切都成了她的错。
在骆家无人撑起的时候,她到处奔走,将骆氏的一切工作打理得井然有序,所有人都对她尊重有加。骆青钰醒来,用不到她了,骆青钰也遗失关于她的所有记忆,她一下就成了局外人。
既然如此,除了两个儿子,以后姓骆之人的所有事情她都不会再插手、多说一句话。
骆青钰见她一双倔强的杏眸里盛满了失望、决然,知道现在不是和她说搬家的时候,说了兰因只会觉得他要将她赶出骆家。害怕杜兰因乱想,他只得作罢。
“好,我走,你有什么事一定和我说。”
“有一件事请你注意。”杜兰因张口,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清冷,拒人于千里之外,“你以后不要替我做决定,今天回京上的事情,妈妈问的是我,不是你。”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伤人。
“好,以后我绝对不会先于你表明我的态度。”
骆青钰越平静好脾气,杜兰因就越是生气,她失控地质问骆青钰,“你就那么希望我和孩子离开你的世界吗?迫不及待地要为我做决定。”
“不是,我当时想的是......”
骆青钰着急解释,杜兰因捂住耳朵根本不想听,闭着眼睛吼道:“你走,我不想看见你,不想听到你的声音。”
骆青钰没想到杜兰因的情绪会忽然就起来了,“好,我上楼,不打扰你。”
骆青钰起身快步离开。
他想,兰因这样将情绪发泄出来,总比她一个人压抑着的好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抢话是他下意识的举动,他一想到岳母要带走杜兰因,第一反应就是她要离开他。
这次和去英国的情况完全不一样,他伤杜兰因更深,他失去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,他连如何哄她都不知道。
他害怕杜兰因去京上,就永远不会回来了,才抢先应下岳母的话,提出让她带上云姨、庄夏她们,一是确实不想她带娃累着,另一方面是这么多人在她的身边,她跑不掉、躲不掉。
手术苏醒之后,他失去关于杜兰因的所有记忆,确实不知道和杜兰因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。
可是现在,他知道了。
即使记忆缺失,不记得和杜兰因以前的点点滴滴,他还是会本能地想要靠近她,害怕失去她。他和她结婚育子多年,早就习惯了她,离不开她。
接下来的几天,杜兰因都躲着骆青钰,一日三餐也不会出现在骆家的餐桌上。
这一天,她从外面回来,见骆青钰坐在客厅里,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玩玩具,站在客厅都能听见兄弟俩的笑声。
她像以往一样无视骆青钰,准备上楼,却被骆青钰叫住。
“什么事?”杜兰因只是面向骆青钰,并未有坐下详聊的意思。
已经是初冬,但港南并不冷,骆青钰穿了一件黑色半领的长袖运动衫,估计是运动完就坐在这里了。他身边没有笔记本电脑也没有文件夹,客厅没有开电视机,看来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回来。
“我和爸爸妈妈说过了,飞机明天飞京上,京申哥接你们,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我今天已经运去飞机场,明天一趟飞机带过去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杜兰因应下,径自上楼。
骆青钰却是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气,喝酒能让兰因好受一点的话,他并不反对她喝酒,但是得知道是和谁喝。
“你喝酒了,和谁喝的?”
杜兰因上楼梯的脚步微顿,而后抬脚继续上楼,并不打算回答骆青钰的问题。
只是她还没有到楼上,就听到骆青钰带着威严、怒气的声音喊道:“庄夏。”
庄夏送杜兰因回来,根本没有走远,二爷这一声,她当然也听到了。她刚跨进客厅的门,就被楼梯上的少夫人抬手阻止,让她退出去。
庄夏犹豫地看了看两位主子,最后还是听话地退下。
“你不用什么事都找庄夏汇报,你一定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,我去五碗茶社和九爷喝的酒。”
杜兰因说完,等了几秒,见骆青钰没有话要说,便直接上楼去了。
骆青钰很清楚,五碗茶社是富达船运公司名下的合法赌场,所以余觉也在五碗茶社,喝酒有余觉的份。
前几天才和余觉吃了下午茶,今天又一起喝酒。
怎么又和余觉有关系!
骆青钰烦躁地起身,去了负一楼的健身房。
关上门,对着沙袋就是嘭嘭嘭几拳,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的手,很快就红了一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