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侯爷想都没想,十分顺口的就道:“侯府上下本是一体,你大伯和大哥好了,就是侯府好了!侯府好了,你们难道没有好处?一家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?”
“你是知道的,咱们这宁平侯爵位按制只能世袭五代而终,如今传到我手中,已经是第三代了。若是无意外,五代后要么爵位被收回,要么降等袭爵。”
“若是这个功劳能由咱们宁平侯府献上去,别的不说,起码这爵位能再传一代!多一代,咱们傅家就多了几十年,比别人多了更多的机会?侯府基业荣光能再延续几十年,你懂不懂?”
“可你去拿这么大的功劳,换了个不值钱的乡主爵位!你脑子进水了吗?这乡主不过四品虚爵不说,还只有一代!等你媳妇死了,这爵位就要收回!”
“你为何这般糊涂?若是我早知道,绝对不会允许你这般胡来!”
老侯爷越说越气,哎呀不行了,越想越觉得亏大发了!
好端端一个侯府能在延续几十年荣光的机会,就这么被浪费了!他居然还是最后才知道!
真是,就算这是自己的亲孙子,也忍不了一点。
傅知易笑了:“什么时候,侯府要延续百年基业,傅家的男人不出力,倒是指望起女眷来?”
老侯爷辩解道:“只要能延续侯府荣光,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的?更何况夫妻一体,嫁到侯府来,就是侯府的媳妇,自然也要为侯府出一份力!这有什么不对的?”
傅知易摇头叹息:“想当初我年幼之时,祖父教导我们兄弟,当初傅家老祖宗,跟随本朝开国太祖皇帝南征北战,打下了这偌大的江山,得封爵位,延续至今!”
“您教导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,要学习老祖宗,傅家的荣耀要傅家的男人去争取去拼去夺!如今怎么就变了?变成了薅夺自家女人的功劳,给自己脸上贴金了?”
老侯爷老脸一红,强行辩驳:“此一时彼一时也!不管怎么说,能延续侯府荣光,手段不重要!结果才重要!”
傅知易轻轻的嗤笑了一声,犹如一记耳光打在了老侯爷的脸上,让他脸颊火辣辣的做烧。
勉强问了一句,“你笑什么?祖父年轻的时候也如同你一般雄心壮志,可经历的事情多了才发现,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想的那么容易?很多事情只看结果,不看过程的!”
“只要你得到了想要的结果,就算使些手段,就算不那么光明磊落,可站在高处,那些人也只能捧着你,奉承你,讨好你!”
“可若是你落魄了,纵然你品性高洁,做事光明磊落又如何?多的是人瞧不起你,奚落你,打击你!”
“你明白吗?你也是侯府的一份子,这么些年来,享受了侯府的荣光和庇护,关键的时候就该为了侯府付出啊!”
到最后,老侯爷倒是打起感情牌来了。
傅知易却十分冷静的看了老侯爷一眼,慢条斯理的开口:“孙儿很好奇,孙儿要为侯府付出自己媳妇儿的功劳,那么大伯父和大哥呢?为侯府能付出什么?”
“毕竟这侯府所谓的基业,是大伯父和大哥继承,所谓的未来,荣光,也是他们的未来和荣光。”
“所以孙儿很想问祖父,既然祖父也知道,这功劳献上去,得利的是大伯和大哥,就算侯府再延续一代,和我还有蓁蓁又有什么关系?”
老侯爷大怒:“怎么没有关系?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,是一家子骨肉!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?兄友弟恭!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?“
傅知易不为所动,继续冷静的问:“这侯府再延续一代,那也大伯的子孙后代享受,和我们三房有什么关系?您百年之后,估计我们就要被分出侯府,成为宁平侯府的旁支!到时候,大伯的子孙后代是高高在上的侯爷,我的子孙后代倒要看他们的脸色,奉承他们?您觉得合适吗?”
听了这话,老侯爷的怒气一下子僵住了,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:“以你的身子,你和你媳妇本来就不可能有后人!这份功劳给你大伯和大哥岂不是能利益最大化?”
想了想,又有了几分心虚:“再说了,你们对侯府有这么大的贡献,就算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,到时候也可以不必分出去,继续住在侯府,由你大哥的子嗣奉养你们夫妻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说到最后,老侯爷越发理直气壮起来。
傅知易看着老侯爷的眼神,多了一丝冷意,嗤笑了一声:“祖父,您是不是从来没有希望过我有解毒,身体恢复正常的一天?”
老侯爷避开了傅知易的眼神,色厉内荏:“你胡说什么?我怎么会这么想?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派人在外寻找解药,这不是一直没有解药的消息吗?我年纪大了,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!可我心里自然还是希望你好的!”
傅知易笑了:“祖父,这话您觉得我信吗?这么些年,您所谓的派人在外寻找解药,是指每年在各地收租的时候,派人去各大药铺例行问一遍吗?”
“你,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老侯爷脸色大变。
傅知易神色平静的想了想,才开口:“十三岁那年,我在祖父书房中睡着了,大管家来向祖父禀告府中事务,提及此事,我亲耳听到祖父说的。”
“那话至今还犹在耳边,祖父说:易哥儿的身体如今也大好了,倒也不必再如此劳师动众大张旗鼓的去寻找那味药引子了。只每年去收租的时候,去各大药铺打听打听就行了。当初神医就说了,找到这个药引子就看有没有这个缘法,若是有缘,自然药引子会出现,若是无缘,也只能如此了——”
老侯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几乎不敢直视傅知易的眼睛,恼羞成怒道:“所以你是不是早就对祖父对侯府怀恨在心?这是你的报复吗?”